遲疑和困惑萬歲⁉

我們喜歡定義一切,這是無疑的。

未曾被考量的事物被視作可怖的傾倒的燃油,稍有不慎就會引火上身。為了避免這一切,把可視之物均納入一種可量化系統中是我們永遠都不會怠倦的習慣。

對待一片雪花我們也要作出我們視界範圍內合理的解讀,我覺得這其實非常痛苦且枯燥,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誰也無法逃過這種無差別審視的裹挾。最終也不過是在掙扎中陷入無限重複的輪迴之中。所有的抗議都只會在歷史之後重新被定義,所有的解構也會以某種重構再次組合。而在個人主義下的表述(description)在歷經衆人變態級別的思維發散式解讀後,似乎也顯得不是那麼有在場的必要。

但即便所有一切都在空轉的桎梏中輪迴往復,我仍喜歡「反藝術」這樣的概念。我所理解的反藝術是一種未盡(inexertion)的警示,它是一種剋制和留白,一種讓隱喻留在它本身曖昧灰色之中的仁慈,這樣的狀態更自然,更貼近個體的真實。減少賦義的比例我認爲能增加直面感受的觸動。

事實上,減少賦義本就可視作達成反藝術的手段之一,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可以從觀者的視角促成反藝術的結果。這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人類學識和認知是在一種歸納中建立的。未經過羅列擺放的他者事物總會讓受衆感到困惑,當其習慣性地進行整理和尋求自洽的過程中——藝術達成。

其實這也可以稱得上「智慧」,可我認爲這裏似乎並不是那麼迫切地需要智慧的開示,一種面對面式的交流和直接的觸動才應該是最佳的情景(scene)。反藝術不是「天機不可泄露」而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反藝術並不是針對藝術品和表現手法,而是針對人。

Fountain, Marcel Duchamp, 1917
Fountain, Marcel Duchamp, 1917

杜尚的反藝術我認爲是一場失敗的運動。它不是那樣的徹底、乾脆、泠洌。私以爲這些作品最後留下來的應該只有文字描述。

我唾棄將反藝術的一切寫進藝術史或者將其列入美術館館藏,以假惺惺的姿態去試圖把反藝術重新推舉爲藝術的行爲,實際上這也是一場造神運動。之所以一味強調反藝術不可視爲藝術或者不要用那些混世觀點來加以評比,是因爲它真面目並不是藝術本身而是警示的話語。它在時刻警醒我們該如何更真摯地去對待藝術。

也許有很多人覺得:反藝術帶來的說教,這一點不也是反藝術所「反」的嗎?但我想說人不可能絕對意義上地獨善其身,可爲什麼要完全排斥甚至拒絕以更真摯的視角去感受我們的生活呢?